在春天，打开一幅草木与生灵的画卷

　　——评《诗经动植物图说》

　　《诗经》的动植物研究自古有之。陆玑《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》、王应麟《诗草木鸟兽虫鱼广疏》、毛晋《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广要》等皆是个中翘楚。

　　人们之所以如此存眷《诗经》名物，其原因大抵有二。其一，《诗经》以赋、比、兴著名，离不开作为本喻的“鸟兽草木”。假如读者弄不清楚“鸟兽草木”所指为何，那么恐怕也很难弄清所赋、所兴的主旨和意蕴。其二，《诗经》降生的时代太遥远，彼时名物的称呼往往会因时而变，这就给著者的考释带来了啰嗦和坚苦，后继者便会据此再举办新的考订和诠释。 

　　新世纪之后，人们致力于冲破学科隔断，举办跨学科研究。高超乾《诗经植物释诂》《诗经动物释诂》等，等于带有光鲜理科思维的人文著作。其以生物学视角研究中汉文籍的要领，不只拓展了《诗经》名物研究的界线，并且开启了研究范式的转变。可喜的是，高超乾先生笔耕不辍，克日他与学生们连系撰写的新著《诗经动植物图说》，由中华书局出书。

　　考订名物 校释前说

　　“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”。《诗经》里的这一句，已成为千载吟咏恋爱的经典。

　　除《周南·关雎》外，《召南·鹊巢》《卫风·氓》《小雅·曹风》《小雅·四牡》里都有关于“鸠”的诗句。譬如，“维鹊有巢，维鸠居之”“维鹊有巢，维鸠方之”“维鹊有巢，维鸠盈之”。

　　然而，“鸠”毕竟是何物？

　　历代注家都说，《诗经》中的“鸠”并非专指一种鸟。但毕竟指的是哪一种鸟，他们却经常有差异的观点。《毛传》云：“鸠，尸鸠、秸鞠也。”崔豹《古今注》云：“鸲鹆，一名尸鸠。”严粲《诗辑》云：“鸲鹆今之八哥。”焦循《毛诗补疏》则说：“因居鹊巢，知其为尸鸠，犹因食桑葚，知其为鹘鸠也。”

　　高超乾在尊重古代常识的基本上指出：“现代动物学上所说的鸠是指鸠鸽科部门鸟类，如绿鸠、南鸠、鹃鸠和斑鸠等。它们可否侵占鹊巢值得进一步探讨，因为它们不是那么强悍，没有那么凶狠。隼科的燕隼、红脚隼有此大概。”又据刘凌云、郑光美《普通动物学》、杨安峰《脊椎动物学》，高超乾认为，以“红脚隼”表明《召南·鹊巢》中的“鸠”更为符合。

　　用现代动物学常识与文献梳理团结的要领，考订名物，简明简要，也令人信服。而“鸠”，仅为《诗经动植物图说》辨析多种“鸟兽草木”的一例。

　　三位作者高超乾、王凤产、毛雪飞均为生物学专业身世，却又都熟读中国传统文化文籍，因此，能发明前人注疏中的错误之处，并给以纠正。

　　如《秦风·终南》中的“渥丹”，前人很少将其看成植物对待，而是把它注释为“润泽”。郑玄《毛诗公理》云：“渥，厚渍也。颜如厚渍之丹，言赤而泽也。”后人采此意专指人光芒的容颜，如白居易《与诸客空腹饮》：“促膝才飞白，脸红已渥丹。”韩愈《杂说·其三》云：“即有平胁曼肤，颜如渥丹，美而很者。”至明代，凌濛初才更正此观点，他在《言诗翼》中说：“‘渥丹’，名花，似鹿葱而小，色甚红，见《仙经》，又名华丹，见《抱朴子》。此言‘如’，正喻其颜之红也。毛、郑诸家，及诸疏草木者，皆未知及。”或者人们没有留意到凌濛初这本关于《诗经》的评点著作，亦或者人们早已习惯“渥丹”的形容词化，所以，后种表明一直沿用至今。作者们不只从古典书籍中寻找文献，回收现代植物学常识加以考据，并且参照陕北地域的植物山丹丹花草的特征，最后认为诗中的“渥丹”应是一种花小、被片稍短的百合科植物。如此之辩，既不失考据之周详，又不失立场之严谨，可谓的论。

　　但纵然如此，仍有一些动、植物无法被考释出得当的名字，作者们于是便共存其说，以备他人进一步考释。如《小雅·采薇》中的“鱼”，陆机释为鱼兽。但尚有另一种表明，认为这里的“鱼”指的是“鲛鱼”，李时珍持此说云：“古曰鲛，今曰沙，海南省民企服务中心，是一类而有数种也，东南近海诸郡皆有之。”作者们回收后说，但也将前说附上。在没有绝对掌握的前提下，他们并不贸然否认前人之说。

　　以图释《诗》 诉说生灵